【萨莫萨】两枚四分音符♩♩03

序章 01 02 序章2 

*号词解释表请见末尾链接!

[第三章]

当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像只受惊的大金毛一般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比如南奈儿已经去给住在东区的学生上课了,又比如不知道在他旁边站了多久的列奥玻德·莫扎特,此刻正通过那双浅灰棕色的眼睛义正严辞地盯着自己,目光几乎要将自己灼伤。金发乐师用余光偷偷瞄了瞄窗外的景象,当他瞥到和自己头发颜色几乎一样灿烂的的太阳已经在天空高挂许久以后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一次睡过了和父亲约好的,呃,相亲的时间。


是的,哪怕是维也纳第一的乐师也会有听起来不可能存在的烦恼。约会过的女孩子的数量堪比自己写过的交响曲、协奏曲连同嬉游曲、小夜曲、舞曲以及宗教乐曲加起来…总之是个金发少年数不过来的数。但谁让他如此不幸地落得上帝嫌弃,连一位能和自己的恋爱关系维持超过三个月的女士都没有,更别提南奈儿和父亲都期盼的找一位稳重又美丽的fiancée*了。


于是乎反应过来的莫扎特先生立刻重复了一遍前面的金毛起跳动作,用自己平常在酒吧花钱的速度套好了并没有被女仆烫坏的衬衫和看起来十分精神的裤子,并从列奥玻徳几乎从来不敢正眼看的衣柜里扒拉了一件有着艳紫底色和大片浮夸的六角雪花的西装外套,然后在父亲压着怒气关上门离开的时候偷偷把之前答应会戴的纯黑色领花换成了与外套搭配的亮片水钻一个没缺的拉风领结**,一边试图将衬衫束进裤子里一边蹦蹦跳跳地跟着出门了。


可在即便已经于平坦的大路上行驶却还是显得颠颠簸簸的马车上,有些无聊的金发乐师却回想起了昨晚的梦。在微微歪着头发了会傻以后莫扎特决定将这当成一个良好的征兆,大手一挥就将宫廷乐师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都抛在了脑后,甚至设想了那么一下万一哪天他真的遇见这么个安东尼奥·萨列里先生,可不是还得按着那梦里的经历来,并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小串绝对不合时宜的笑声。于是沃尔夫冈今天第二次收获了列奥玻德·莫扎特的如炬目光,不得不假装轻咳了两声端坐起来,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意味着目的地即将到达的许愿池标志。


即使是到达之后在父亲仔细端详过自己着装然后气得甩袖子的时候,莫扎特也依然没忘记那些绝对管用的撒娇伎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夸赞列奥玻徳的次数实在多到令人咂舌。那些或有或无的爱和天分被加进裹着蜂蜜的话语里,口口声声要说给父亲写德语歌剧的自己,是否真的不够尽职?


突然涌入的回忆金发乐师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笑得几乎有些过于灿烂的表情。母亲去世以后态度悄然转变的父亲,做出不符合风格的突兀相亲决定时的无奈...那看在列奥玻徳的份上,也请赐给自己一位美丽且可靠的伴侣吧!沃尔夫冈定了定神,并趁列奥玻徳不注意往许愿池里丢下了一枚似乎有些年岁的硬币,承载着既沉重又轻巧的心愿的铜制品很快便朝着它的同伴们奔去了。


或许是硬币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吧,沃尔夫冈在约会结束后如是想到,不自觉地就攥紧了手里的乐谱。一切的进展几乎十分顺利,金发乐师对韦伯家的长女几乎是一见钟情,完全抑制不住眼里着的爱意和惊喜。双方的家长倒也看在眼里,几番交谈后决定让沃尔夫冈先生先替阿伊洛西娅上几节声乐指导课,再怎么说也不能如此之迅速地将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等等的想法。而此刻的莫扎特完全沉浸在几乎将他淹没的巨大情感之中,甚至从酒柜里掏出了买来有段时间的杜松子酒,以平复心情和激发灵感的名义开始大口闷起来。毕竟像阿伊洛西娅小姐一样有着百灵鸟般的清脆嗓音,提到对音乐与歌剧等的看法时眼里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光;笑起来和害羞的时候眼睛却会眯起来,意外地在优雅的出落里还藏着如同小女孩一样的娇俏的人儿可真是太难得了…听起来简直有点像那种走失以后的小黑猫…等等…走失以后的小黑猫?


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这回可着实是被自己的想法给气到了。不就是做了个有点真实还有奇怪的梦嘛!里面那该死的主人公干嘛要在他思考者美丽的女孩子们的时候,三番五次地跳出来骚扰他啊!于是当机立断的金发乐师就把刚刚写了一大半的乐谱翻过来到背面,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羽毛笔写下来这该死的“皇帝的审判官”的名字,在猛灌了一口杜松子酒之后满意地将纸张扔到旁边,在钢琴上迷迷糊糊地犯起了困。


直到又一阵显得十分急促的门铃才将金发乐师从睡眼惺忪中唤醒,原来是宫廷歌剧的御用剧本家达·蓬特先生来拜访他,有些心切地想要与其商讨有关费加罗的婚礼的排演事宜。对于达·蓬特态度的转变沃尔夫冈自然是不能更加欣喜。毕竟在少年的心里,无论这世道如何苍凉荒唐也总是藏着希望,因此能有哪怕多一位愿意去探讨和了解他对于真正的自由的向往的人,不论背景与身世,他也心存别人几乎无法理解的感激。于是乎青年乐师拽着目前暂时勉强算他个人御用的剧本作家就上了酒吧:一边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一边是愁容满面阴云密布。不过看到列奥玻德展露的舒心意味的笑容沃尔夫冈觉得今天除去自己今天纯属无心的迟到以外,肯定还是让父亲骄傲了的。


不出沃尔夫冈的所料,哪怕是应该去弥撒和祭拜周日上午酒吧的生意也照旧热闹地如同后宫诱逃的首演一般。唯一显著的不同大概是比起穿着蛋糕裙的贵妇们这里更多的是出卖自己的胴//体或者歌喉的女孩们:早已是这家店的熟客的金发乐师刚一出现便被香言软语团团围住,剧本作家正苦着脸思考怎么驱逐这些姑娘一转头却被莫扎特的所作所为几乎惊掉了下巴,毕竟花了很大劲试图板着脸[尽管看起来就像个发怒的小狮子]将那些低俗但漂亮的女人们的怀抱一一推开的莫扎特,他有生之年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乐师似是铁下了天大的决心向周围的小堆人群解释自己今天遇见了真命天女,今天过来也“纯粹”只是为了和达蓬特讨论剧本。看着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以后就不会再频繁地拜访你们了所以好好珍惜我今天的严肃吧!咳咳!” 这行大字的莫扎特,作家也只好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赶紧拉着人坐到偏僻的角落接过了少年递给他的羽毛笔和....一张写了大半的乐谱?


“我以维也纳最受欢迎的乐师的身份警告你,安东尼奥·萨列里,要么就直接出来和我一决音乐成就高下,要么就彻底从我和这世间美丽的女孩子们的交往中彻底消失!只敢躲在梦里的胆小鬼…”


直到剧本作家一本正经地念出了纸上的话金发乐师这才脸涨得通红地把纸夺过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自己只是刚刚有点醉并且刚刚那些字都是梦呓诸如此类的解释噼里啪啦地就往外倒。然而达·蓬特却只是笑笑,摇着少年的肩膀表示:“谁还没在求职的路上遇见几个竞争对手,发泄下怒意也不是不可以的啦…”温和地劝慰着年纪尚轻的小沃尔夫冈。


乐师倒是比自己更先转移了注意力。捏在手里的纸被轻易地抢过去以后,少年刷刷地在上面又加上了三、四行乐段,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里让弦乐团伴奏…三个小节的十六分音符模进…然后转入a小调 左手加琶音跨度来体现人们的紧张情绪…”最后索性将羽毛笔扔到了一旁,直接跳上桌子唱了起来:“费加罗万岁…”引得酒吧里的人们稀稀拉拉不太整齐的喝彩与嘲笑齐飞,甚至把达·蓬特也拉到了桌子上怂恿着他和自已一起“为自由意志抗争”。


然而许多年以后的达·蓬特才终于理解,那一天以在他的年纪看来几乎不可思议的意气风发和莫扎特一起站在桌子上唱起他还不太熟悉的歌曲的自己,是在以放肆地消耗那些金发乐师那时好像用不尽的热情与梦想为代价,来创作其他人都认为是“仙乐”的一切的。它们噼里啪啦地用着响亮的燃烧声提醒着达·蓬特,这个灵魂终将发声,终将抗争,终将用尽全身力气去完成他们那一代没来得及完成的改变。以至于后来在每一个酒吧,每一条街道,每一间沙龙里谈论着莫扎特的戚戚切切的声音之中,剧本作家仿佛依然能看见那在昏暗的灯光下意外却又合理地闪耀着灼眼光芒的乐师,和他的一头金发;听见他小节与小节间几近溢出的疯狂与美丽,和邀请自己踏上那未知的旅程时永远青春的模样。


可惜这份理解对于那个曾敢向至高无上的科洛雷多主教直接辞职,让列奥玻德·莫扎特气得咬牙切齿,又会在几乎每一次演出上改变音符的排列让所有宫廷乐师们措手不及却又无可奈何的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已经来得太迟太迟了。


*号词解释表-2 

评论
热度(6)

© 在进入浆糊之前 | Powered by LOFTER